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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天部落   2018-11-18 02:53   1099   0
2016年1月16日,那天多云转阴,零度以下,既没有阳光,也没有温度,您(姥姥)悄悄地搭上一趟飞往天堂的航班。走的悄无声息,别离的那般凄凉,不知此时此刻,身在天堂里的您,冷吗?

那天,微信群里,姐姐的那句:姥姥走了,冻结了群里的所有人言语。远在外地漂泊的我脑子里立即浮现的一个疑问:打错字了吗?事不如人愿,上演不了一场错误。您走了,真的走了,去了一个不能随便买张飞机票便能看望到您的地方。

匆忙归家,从南方到北方的路途上,见不到一缕冬日的暖阳,灰蒙蒙的天空下,光秃秃的枝桠,漫野枯萎的荒草。那黯然的景色,无意地暗示着生命终止后,注定的结局,飘散着今生无法去弥补的遗憾,留一份难以报答的情。闭上眼睛,脑海总定格在您送别画面,您湿润的眼眶里,溢满了待落下的泪水,温暖洁白的手拉着我,隐隐地诉说着您的不舍,怕这是最后的一次相见。这段重复的画面最后一次出现在今年暑假,离别时,怕您再难过,早早安慰着说:寒假回来看您。万事难料,您平淡的关怀,满足的等待,温暖的抚摸,竟然都成了最后烙印。

1月19日,天气又降温了,冰冷的寒风不夹杂一丝的温度,黑压压的天空,酝酿着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雪。在这寒日里,我仿佛觉得自己遵守了上次离别的诺言,回来看您了。只是,深深地跪在棺材前,喊出一声“姥姥”后,再也得不到您那句“娟娟,来了”的回音,看不到您向我慈祥的笑颜,您没有出门来拉着我进门。那天,我静静站在您家小院门前,您安然地躺在那封闭而又冰凉的棺材内。您我之间的距离那么之近,却是无法跨越阴阳的相隔,无法满足今年的等候,无法挽回温暖的抚摸。意识到您怕冷,无声地去了天堂,肯定没有带钱,便傻傻地觉得散了几道纸钱,风儿快递会给您送去。

1月20日,迎着冬日残风,您被乡人抬着出了屋,抬进了为您挖的坟墓。那一路,风吹过的泪痕,凝成了往日记忆的碎片,脑海再次浮现过往中,与您的点点滴滴。

记忆中,您是一位整洁、温婉、肌肤嫩白柔滑的江南女子,由于常年体弱多病,促使本该强健的体魄多了一丝柔弱。有时,您多愁善感,眼眸含水,仿佛成了一位“态生两靥之愁,娇袭一身之病”的林黛玉。

小时候,曾小声地问过妈妈:“姥姥,为什么又哭了?”。那时,小小的我不明白,为何您时而会露出“言未语,泪先垂”的愁意?长大后,才深知不能剧烈运动,难提重物,难做家务,面色苍白的您,在向亲人们诉说:今生,病魔常年绕,惆怅催泪行的悲痛。即便如此,喝药像吃饭一样,成为了习惯,您也不忍心离开,更不放心离去。

小时候,喜欢您家从前的小院,有个小木门,三间小屋错落有致,弥漫着小家的温馨,又有着历经沧桑的古韵。记忆中,我在院落里玩时,您和家人就坐在门前,时而会听到您和家人们说一两句话,时而会飘来您的叹息声。干干净净的地面上,是我画画的舞台,用手涂了再画,画了再涂,偶尔您会逗逗我,笑着说上一两句趣话。

小时候,爱贪吃、爱捣蛋,脏兮兮的我,总被貌似生气的您,劝着又似细心的教导着一些生活琐事,如何洗手洗脸,不能在晾衣服的绳下面戏耍,不可以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,不要拿他人的东西……

后来,长大了,踏上求学游子路,和您的距离越来越远。不过,每年的寒暑假,都会去您那里报到,聊聊家里长,家里短。当您从我妈妈口中听说一些关于孩子们的学习成果,像成了您的开心果,也让您骄傲攀比的心里得以慰藉。有时,您打趣地关心下我的情感事,笑着说:“活不到,看你结婚生子了”。说完后,便叹口气,陷入黯然神伤。我玩笑回了一句:“等着,过几天就结婚”,您便会喜开笑颜。离别时,带着您的关爱,留下匆匆的背影,在转角的路口,向您挥挥手,留下一句:“姥姥,您回去吧,别送了,我回家了!”

回忆过往,难解时光怎会如此匆忙,从来不曾为谁停留,流年已逝,生命便走向终止。朦胧地瞧着那一捧一捧黄土堆积起的新坟,仿佛做了一场梦,梦醒后,听到妈妈哭着,反复重复着一句话:“您走了,我再也没有娘了”。我也跟着在心里说一句:“您走了,我再没有姥姥了”。

此刻,人去屋空,再也触摸不到您掌心的温度,唯有追忆片片祖孙情,我怕多年后自己老去,时间的冲刷,记忆变淡,变残缺,会不小心把您给忘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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